一生中,能夠融入皮膚、血液的東西,都是刻骨銘心的。這些記憶,不多,但卻是始終閃爍著光的。烏海湖切合了某種緣分,讓我覺得,那里,有自己的前世,還有自己的來生一樣?!}記
1、世界上份量最重的三個字,不是“我愛你”;而是“在一起”。
17,一起!
于是,我來了;來了,便再也走不了了。我的魂和魄都嵌入了這里的每一滴鳥鳴聲中、每一粒珍珠雨里;從第一眼起,像是一種回憶,又像是一種熟悉的忘記,讓我恍惚,讓我在恍惚中幸福,讓我在幸福中欲言又止,讓我不停地填滿和掏空自己,讓我不斷地放大和縮小著自己的惆悵。
如果可以認證,我會毫不猶豫地指出自己的前世;這里與自己有一種冥冥中的血緣聯(lián)系。親,當月光纏上月光以前,叫煤都;當酒杯碰響酒杯以后,叫烏海;在俗世里轉(zhuǎn)身,我愛上了這里的寂靜?!拔也幌胍砸徊菀荒镜姆绞絹韾勰悖欠謩e以一草的方式和一木的方式來愛你,因為這樣,我可以愛上你兩次?!?/p>
烏海湖,我看到的是大漠里的綿延綠洲;我聽到的是蘸著水聲的金色朗誦。這是內(nèi)蒙僅有的風(fēng)度,烏海僅有的風(fēng)度!獨一無二的風(fēng)度!
2、公元前127年,漢武帝擊敗匈奴樓煩王、白羊王,收復(fù)河南地,增設(shè)朔方郡,朔方郡下設(shè)10縣,在今海勃灣地區(qū)設(shè)置沃野縣。
烏海市是36億年前鄂爾多斯古大陸的一部分,系古地中海浸區(qū)經(jīng)第三次喜瑪拉雅山隆起而成。歷經(jīng)滄海桑田,逐漸形成了現(xiàn)在的“三山兩谷一條河”的基本地形地貌特征。東部是綿延百里的桌子山,中部為甘德爾山,西部為五虎山,各山體均屬賀蘭山脈的北端余脈,三山成南北走向平行排列,中間形成兩條平坦的谷地。黃河沿崗德爾山西谷流經(jīng)市區(qū),阻斷烏蘭布和沙漠進入河套地區(qū)。
這是上蒼的杰作,在孤懸于中原文化之外的西北部,造就了今日的黃河明珠、書法之城、沙漠綠洲、葡萄之鄉(xiāng)。
此刻,從烏海湖上吹來的風(fēng),正帶著俗世的寂靜,守望有時是一種被期待塞滿了的歸宿。
3、驀地,記起王維那首極有名的《使至塞上》詩來:
單車欲問邊,屬國過居延。
征蓬出漢塞,歸雁入胡天。
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。
蕭關(guān)逢候騎,都護在燕然。
雖然寫得并不是古代的烏海地區(qū),但我更愿意將它想象成王維是看到了這里的情景而慷慨吟誦。
因黃河的緣故,我揣測,千年前的烏海地區(qū),應(yīng)該也是很美的吧。
4、烏海湖沿途有如一根金絲將無數(shù)奇異的珠寶串在了一起,這些寶貝耀眼奪目,吸天地精華而生成,凡人靠近,可以汲取仙氣以養(yǎng)生、養(yǎng)性、養(yǎng)心。
清風(fēng)在吹送蝶群以前叫滄桑;
朗月在映照花朵以后叫烏海。
如果說是誰打擾了誰,不如說是誰打碎了誰。
因為在這里,你找不到完整的自己;每一處山水間都遺留著你的喘息、你的微笑、你的淚痕、你的呼喚、你的期望;這里潛移默化地將你分割,又不動聲色地將你組裝。你已經(jīng)不是你,來過這里后,你就是烏海湖的代名詞,只以它們的名義而活著。
在幸福的輪回里咂摸烏海湖的柔美與清純。
我愿意!
5、無論是星光或者日光……落在烏海湖的,都是天堂丟失的一部分,它們拒絕出聲,金色的質(zhì)地用隱忍的幸福悄然朗誦。
我只是一個跟隨者,確切說是一個列席者,我無法將內(nèi)心的磅礴呼嘯成鏤空的月色;世界已如此安靜,我將湖水裝入心中,禱念間,每一個角落都點亮了燈盞,我隨手撥亮的,只是睡夢人的目光,它們喃喃自語,就像每個浪花均勻的喘息。
我的苦惱在于,無法從一朵浪花出發(fā),來完成心靈的恣肆浩蕩,我辜負了借來的蒼穹。在密集的蘆葦叢里,有我擱淺的惘然,迷失在烏海湖的,何止是左右為難的春天?
當一個人的心靈史,次第蔓延出魚鰓和鱗片,那些并不確定的湖水打濕了我包裹著的藍天。
就是這里了,駐足,焚香,洗禮,當一座湖最終成為一滴眼淚的時候,她所能盛下的,其實只有我的一條歸途。
6、那些湖水,耗盡了我一生的等待,在寂靜中轉(zhuǎn)身,然后悄然離開。我彎腰掬起來的,絕不是星辰落在湖水里的悲哀,而是因為堅守而泛紅的潮暈。
在湖水中小心地辨認你的前世,可能是一尾青魚,也或許是鳥鳴兩滴。愿意或不愿意,孤獨都已被完整地敘述,并且打了標簽,在批發(fā)以前,我將一根蘆葦,含在嘴里,作為相識的憑證。
終于可以輕聲說出來了,神諭被驗證,烏海湖是羽毛做成的,整片的湖水都會飛。云朵是有魚鰓的,魚兒是有翅膀的,連那些石頭,都藏著巨大的起伏的欲望。那些風(fēng)提著紅燈籠迎來嫁娶,喜慶的盛宴鋪滿了每一條漣漪。
把自己變成一只野鴨或一條魚,或許會更快樂,這樣想的時候,我就已經(jīng)快樂起來了,那些水草、藍藻齊聲歡叫,帝國的繁華止于絕句。
7、已經(jīng)離開了,卻仿佛還在來時的路上。
風(fēng)骨新塞上,烏海世外天——這是我送給這里的一幅對聯(lián)。我走與不走,烏海湖一樣嫵媚動人,我來與不來,烏海市一樣俠骨柔腸。只是,我從此變得殘缺,魂和魄被迫分離,思和念相隔兩地。一個人來時正常,走時看似也正常,只是內(nèi)心已空。
寫了幾句詩,踉蹌著在記憶里行走,不敢回首,我怕那如水蛇般的湖水又逶迤纏繞過來,讓我窒息。
親,世界只是一燭燈盞而你,是唯一提著它的人你在我腰身種滿叮鐺作響的月光,我在你嘴角植下廣闊無垠的丁香,兩幅互陷于彼此的肖像重疊地掛在對方的身體里每一次振動,花蜜和毒液同時釀制。文/王文海 圖片來源于網(wǎng)絡(lu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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