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竇唯:不相信一個社會唱幾首歌就盛世了

來源:新周刊 作者:      2016-11-08

年輕時的竇唯。

 

  盡管我不太能完全理解搖滾,但是至少我不媚俗,用真實的狀態(tài)來表現(xiàn)自我。我不相信一個社會唱幾首歌就盛世了,用幾首鸚鵡學舌的伎倆唱盛世,再惡心地抒發(fā)什么情感。

  口述/竇唯

  從1990年代到今天,我一直有困惑,也想一吐為快。所有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事實,主要看人有沒有良心,但是現(xiàn)在的這個商業(yè)環(huán)境,很多人不講良心,不誠實,音樂也不尊重人內心的真實感受,虛情假意,裝著一副吶喊的樣子,呼喚盛世。他們又對這個盛世做了什么?

 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不一定,既消極又積極,對貌似好的東西要有警惕性,對惡劣的現(xiàn)象也心存僥幸心理,不敢盲目去應和。

  現(xiàn)在有那么多生存環(huán)境、人類情感,方方面面的危機,在這么多危機中怎么還會有這么大量的娛樂狀態(tài)存在呢?大家都在傻吃傻喝傻樂。那些高科技啊,首先應該是人心上的高科技,人心對待事物的邏輯反映,然后才會有機械上的高科技。

  

  1994年,竇唯在紅館。

 

  不相信一個社會唱幾首歌就盛世了

  現(xiàn)在大家都在說“忽悠”這個詞,其實那么多年來,整個事兒就是一個大忽悠。從當年魔巖在紅的演唱會開始就是。他們就是想造成一種浮夸的假象,只要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,都沸騰起來就夠了,但其實里面是空的,什么都沒有。他們當時有報道說我在紅,對著臺下的人喊:“你們喜歡嗎?”我在臺上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,用朋克的話說,這是在舔別人屁眼。你把他們舔舒服了,就會里三層、外三層地被包圍起來,被保護起來。

  我做音樂,用“不一定”、“文王”那樣的形式做音樂,不去做炫技的音樂,不做文字,就是想弱化音樂當中思想性的東西。有些人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,于是通過某些事端抵制我在公眾當中的形象。結果大家并不知道我這些年做了些什么,唱片出來以后很多人也說買不到,是有人不希望我跟他們形成競爭。他們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一種殖民。所有的事情,都是憑空造勢起來的,都是幻象。他們都希望人們去聽R&B,去聽流行的東西,好從中獲利,讓他們自己得勢。不僅是得錢,還有權。

  

  竇唯和他的“不一定”樂隊。

 

  盡管我不太能完全理解搖滾,但是至少我不媚俗,用真實的狀態(tài)來表現(xiàn)自我。所以我現(xiàn)在在臺上不再虛假地去編排什么,完全是隨性的演出。

  那些臺上臺下期待達到互惠互利的效果的演出,就是哄,臺上看臺下,哄得越熱烈他們感覺越成功,臺下看臺上就是希望他們折騰,拉屎拉尿,灑狗血。我對這個感到深惡痛絕,所以我的音樂沒有說詞,我不相信一個社會唱幾首歌就盛世了,用幾首鸚鵡學舌的伎倆唱盛世,再惡心地抒發(fā)什么情感。

  那些所謂的音樂節(jié),都是些什么呀?那年在內蒙有一個音樂節(jié),我去了,當時有個當?shù)氐臉肥郑谂_上說:“你們這群人,到內蒙來干什么?把好好的草原都毀了!” 他當時喝多了,但這是他的心聲。

  

  竇唯如今很少出現(xiàn)在酒吧、音樂節(jié)、演唱會等公眾場合。

 

  他們狼狽為奸,愚弄大眾

  我看過一部老片子,叫《腐蝕》,上世紀50年代的老片子了,茅盾的小說改編的,臺詞和現(xiàn)在的世態(tài)太符合了。那些間諜們,男男女女,控制事態(tài),混淆視聽,面上卻做著冠冕堂皇的文章。

  在這個圈子里也有文化間諜,他們狼狽為奸,愚弄大眾。

  那些幕后的唱片公司,臺灣人,我一開始跟他們接觸的時候就有防范心理,他們來找我的時候,都是半夜三更,12點以后敲門,拉著你態(tài)度誠懇地說了很多,然后到3點多又說有下一場,要先走?,F(xiàn)在他們很多都在北京置了業(yè),安了家,還來找我嗎?理都不理!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年輕,只是覺得他們像臺灣特務,所說的和所做的不一致,打著扶植大陸原創(chuàng)音樂的旗幟,之后就不是了,就是他們的周杰倫、張惠妹進來了。

  

  電影《腐蝕》海報。

 

  那些海外唱片公司來到中國,利用這里的資源,發(fā)展壯大自己,賺到自己想要的了,回來再對你進行第二次壓榨。好不容易中國可算有點錢了,孩子們都排隊去買演唱會的票,家里人也都陪著去買票,還不敢說個“不”字。這些演唱會有什么意思?他們自己在賺到錢的同時還毀壞你的素質修養(yǎng)。所以說,江湖險惡啊。那些盜版,和他們也有直接關系,他們是監(jiān)守自盜,把病毒都傳播到了中國。

  現(xiàn)在的少男少女們,單純的感情都被那些自由主義忽悠了,被那些留著長發(fā)的、所謂的藝術家騙了,包括我后來的愛人,也就是那些魔頭手上的一個小玩偶,所以我說要保護處女。

  在這個圈子里,我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唐朝,他們當年是被臺灣人一手制造出來的,一出來馬上就進入了娛樂的狀態(tài),用娛樂進行掩蓋,轉移人們對其他事情的注意力。什么事都做娛樂,不可樂的事情也娛樂。說事兒的時候也是輕描淡寫,避重就輕。起了貌似積極,完全背道而馳的作用。

  你們真的可以去問問唐朝樂隊,從1990年代到現(xiàn)在,歌都寫成了嗎?都做了些什么?把搖滾都發(fā)展成什么樣了?這些都是我很想問他的問題。

  

  1994年“魔巖三杰”與唐朝樂隊赴香港舉辦“中國搖滾樂勢力”演唱會。

 

  現(xiàn)在對我來說是四面楚歌

  我在搖滾圈當中唱反調,在民眾中又沒有通俗易懂、朗朗上口的小調,于是很多人會想:這人怎么回事???

  我也想過不再走音樂這條路了,但是多少年來,我一直都一根筋。很多人也勸過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,但是我從小到大沒離開過音樂,說是執(zhí)著一點都不過分,經(jīng)過這么多年的嘗試,有些成果,做別的好像沒那個勁兒。

  對我來說,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,一樣的殘酷,以前用槍,現(xiàn)在用錢,沒錢就沒尊嚴,沒尊嚴還怎么混?就像《腐蝕》的臺詞里說的:“我總是覺得外面的人怎么那么可怕,分不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。”

  

(采訪整理/胡斐)

【責任編輯:堯日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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