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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金:愿化作泥土,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里

來源:人民網(wǎng) 作者:      2016-09-01

晚年巴金

  編者點題:距離101周歲華誕還有39天的時候,巴金駕鶴西游。懷念一個人最好的方式,是重溫他的話語,在娓娓道來的敘說中,老人仿佛還在我們中間;懷念一個人最好的方式,是讓他的理想――說真話――薪火相傳,這個誡條像一只牛虻,時刻叮咬著充滿虛飾的人間;懷念一個人最好的方式,是完成他未竟的愿望――建立文革博物館,最大程度地還原那段群魔亂舞的歷史,直面我們這個民族恥辱的傳統(tǒng)。巴老走了,留下了他坦蕩的人生歷程,可我們能完成最好的懷念嗎?

  ●巴金說

  ★我是一個不善于講話的人,唯其不善于講話,有思想表達不出,有感情無法傾吐,我才不得不求助于紙筆,讓在我心上燃燒的火噴出來,于是我寫了小說。

  ★我認為作品的最高境界是作家把心交給讀者。我把作品交給讀者評判。我本人總想堅持一個原則,不說假話。

  ★我惟一的心愿是:化作泥土,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里。

  ★我的愿望絕非‘歡度晚年’。我只能把自己的全部感情、全部愛情消耗干凈,然后問心無愧地離開人間。

  ★我常將生命比之于水流。這股水流從生命的源頭流下來,永遠在動蕩,在創(chuàng)造它的道路,通過亂山碎石中間,以達到那唯一的生命之海。沒有東西可以阻止它。在它的途中它還射出種種的水花,這就是我們生活的愛和恨,歡樂和痛苦,這些都跟著那水流不停地向大海流去。我們每個人從小到老,到死,都朝著一個方向走,這是生之目標(biāo)。不管我們會不會走到,或者我們在中途走入了迷徑,看錯了方向。生之目標(biāo)就是豐富的、橫溢的生命。

  ★我寫《憩園》時在皮包里放一錠墨,一枝小字筆和一大疊信箋,到了一個地方借一個小碟子,倒點水把墨在碟子上磨幾下,便坐下寫起來。這使我想起了俄羅斯作家《死魂靈》的作者果戈理在小旅店里寫作的情景,我也是走一段路寫一段文章,從貴陽旅館里寫起一直到在重慶寫完,出版。有一夜在重慶北碚小旅館里寫到《憩園》的末尾,電燈不亮,我找到一小節(jié)蠟燭點起來,可是文思未盡,燭油卻流光了,我多么希望能再有一節(jié)蠟燭讓我繼續(xù)寫下去。……那種日子的確不會再來了。

  ●人們說

  ★沈從文的夫人張兆和曾在賀巴金九十誕辰的電文中說:“你活得太苦,太累,太不容易!”

  ★巴金以他自己的個人姿態(tài)走在歷史畫卷中。我很難用單一的比喻來概括他。有時他如電,如雷,如激流;有時又如陰云,如濃霧,如溪水。不同生命階段,表現(xiàn)出不同的感情形態(tài)、生活形態(tài)。他就是這樣以獨特的生命方式走過了一百年。他為百年中國創(chuàng)造的一切,他的思想、精神、作品,以及他的復(fù)雜、矛盾的性格,都已成為巨大的存在,為我們解讀百年中國的政治、思想、文化,提供了一個內(nèi)涵豐富的范例。巴金說過,他為讀者而寫,為讀者而活著。其實,他也是為歷史而活著。>>>

  ★他承認自己人生的坎坷和艱難,但支撐他與命運抗衡、執(zhí)著地走向生命終點的,永遠是對理想的熱愛和堅信。理想和信仰是火,點燃巴金心中的激情,也點燃巴金的道德勇氣。年輕時如此,年老后仍然如此。沒有一種對美好理想的追求,沒有一種對完美人格的追求,老年巴金就不會寫下巨著《隨想錄》。他在《隨想錄》中痛苦回憶;他在《隨想錄》中深刻反思;他在《隨想錄》中重新開始青年時代的追求;他在《隨想錄》中完成了一個真實人格的塑造。>>>

  ★先生以文學(xué)與現(xiàn)代中國同行,一向是被稱作大師的,然而這實在是一個美麗的誤解。他始終崇拜的是革命家,他的理想本來是做一個改天換地的巨人,做一個以正義原則和自由精神重新整理地球秩序的英雄。在文學(xué)大師的光環(huán)下,他其實是一個熱情磅礴的思想戰(zhàn)士。>>>

  ★巴金之所以贏得中外讀者的尊敬,不只是因為他著作等身,還因為他的內(nèi)心充滿了愛。他不只是一個在五十年代就主動放棄工資的作家,還是一個辛勤耕耘了半個多世紀(jì)的編輯出版家。他發(fā)現(xiàn)和提攜過的文學(xué)新人不計其數(shù)。他只想幫人,不愿害人。這在今天看起來不過是人性的底線,但在運動頻繁發(fā)生年代,在底線之上做人其實也非易事。>>>

  ★★對于這位幸運而又艱難地穿越百年的歷史老人的逝世,我們用不著悲傷,也用不著給他戴上過多過高的帽子。重要的是如何評價和繼承他留給我們的精神遺產(chǎn)。“如何評價”關(guān)系著對一位跨世紀(jì)老人的公正,“如何繼承”關(guān)系著我們自己的未來福祉。 巴金從青年時代到晚年,一直表示他不懂文學(xué),不是文學(xué)家。晚年時期說得尤其頻繁,如果僅僅認為這是謙虛之詞,未必準(zhǔn)確。他不希望人們從文學(xué)的角度給他定位,或許是在啟示人們應(yīng)該從別的方面關(guān)注他、理解他,這別的角度是什么,當(dāng)然是精神角度??墒俏覀冊谶@方面一直沒有做出什么反應(yīng)。   巴金在晚年一直蒙受著強烈的失敗感,是否跟后人沒有讀懂他有關(guān)?剛剛駕鶴西去的這位百歲老人,不知什么時候可以瞑目。>>>

    【巴金(1904.11.25?),原名李堯棠,字芾甘。1927年至1928年在法國留學(xué),開始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,1929年《滅亡》發(fā)表,正式走上文學(xué)道路。上世紀(jì)30年代發(fā)表的長篇小說“愛情三部曲”《霧》、《雨》、《電》,“激流三部曲”《家》、《春》、《秋》,以激烈的情感噴發(fā)來傾吐對不合理社會的痛恨和對理想社會的執(zhí)著追求。而后對現(xiàn)實有了更深層的認識,開始關(guān)注小人物的生存悲劇,發(fā)表了《慈園》、《寒夜》等感情更蘊藉、思想更深刻的作品,為后來的研究界更為推崇?!拔母铩焙螅絾栕晕液同F(xiàn)代中國知識分子靈魂的《隨想錄》1989年獲全國優(yōu)秀散文(集)、雜文(集)榮譽獎。1982年獲意大利“但丁國際獎”。1983年獲法國“榮譽軍團勛章”。1990年獲蘇聯(lián)“人民友誼勛章”,日本“福岡亞洲文化獎特別獎”?!?/p>

【責(zé)任編輯:堯日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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