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,總有一段時間會覺得自己翅膀硬得很。無論是急于表現(xiàn)在行為上,還是暗暗憋在內(nèi)心里。
兒子覺得老子的話過時,弟弟就是要和哥哥對著干,用朱自清的話說,“心里暗笑他們的迂”。這些你可別不承認。
畢竟,那是你在調(diào)整對自己的身份認同??蛇@股子清高勁兒,人們終究還是不愿丟掉。漸漸地,它會開始讓你忽視掉一些東西。
有時候你完成一件事兒,總覺得是自己的一己之功,沾沾自喜。有時候你困于瓶頸,卻總覺得是缺少幫助。可實際上,有些人一直在你背后,撐著你往前走,只是你一直視為理所應當。
今年的奧斯卡獲獎影片《至暗時刻》有個片段讓我印象深刻。
丘吉爾主張抵抗,更多的人主張和談。廟堂之上,唇槍舌戰(zhàn)。一面是來自同僚的尖銳質(zhì)疑,一面是搖搖欲墜的國家防線;前所未有的壓力,外加上曾經(jīng)的戰(zhàn)場失利,讓他感到孤立無援,徹夜難眠。那時的他認為,失去了同僚支持就失去了全部。
直到他溜出轎車,走上以前很少踏足的倫敦地鐵,和自己從未留意過的老百姓交談,看到了小女孩、油漆匠、小學徒等等,都有堅持抵抗的決心,做好了過苦日子的準備。他才意識到,是這些人一直和自己站在同一條陣線,是這些平時總是被自己忽略掉的人們,真正給了他希望。
從那之后,丘吉爾行走間用拐棍敲擊地面的聲音,再次響徹廳堂,且愈加鏗鏘。
前陣子和高中室友聚會,高三備考時的經(jīng)歷自然還是最有得聊的。當年早出晚歸的生物鐘自然不必多說,各種顏色的練習冊更是成為了談資。
這時一個同學突然轉過頭來:“那段時間看書看得腦子都木了,說真的,每周就盼著搶點兒你媽給你送的加餐,這可是實打實的‘外部補給’啊,要不然這一周周過得可太沒勁了。”
沒想到,過了好幾年,他還記得。當時如果你冷不丁問我備考期間印象最深的是什么,我可能都不會給出這個答案。
媽媽是個老師,我高考那年,每周三她下午有空的時候都會提早回家,換著花樣做好幾道菜,然后裝到保溫盒里,送到我學校門口,當作我晚飯的加餐。有時候是蘆筍炒蝦仁和番茄炒蛋,有時候則是她新學的焗大蝦;如果是土豆燉牛肉的話,那她會早早把牛肉燉上,吃到嘴里的時候絕對是軟爛的。
必須得承認,她是一頂一的行家。就像那句經(jīng)典臺詞: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,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么口味。那個保溫盒,每次打開蓋子,總會有驚喜。
其實每次的菜量都遠超我一個人的飯量,這才有了我跟室友搶著吃的情景。這樣的場景,持續(xù)了整個高三。
高考結束之后,大家也都考到了比較理想的學校。當時的我,下意識地將這個結果統(tǒng)統(tǒng)歸功于自己之前下的功夫。是啊,堆在桌上足以擋住視線的練習冊,放在地上絆倒別人無數(shù)次的小書架,桌洞里塞得滿滿的考試卷子。這是當年班里的常態(tài),差不多擱誰都會自我表彰一番。
可我竟差點忘了那每周三的加餐,每周的強心針,連其他人都記得比我真切。最習以為常的東西,卻最容易忽視,可也恰恰是最不該忘的。
你說,這股清高勁兒到底怎樣才能拋掉呢?
觥籌交錯、縱橫捭闔,這是大部分人眼中的大格局、高格調(diào);跟這相比,家里人跟你嘮家常的這點人情味兒往往就顯得無關緊要了。實現(xiàn)價值、自我超越,這是馬斯洛需求層級的最高格;跟這相比,母親給你新燉的排骨、新煲的湯可就不太入得了馬斯洛的法眼了。
可真的是這樣嗎?
我們在平時接受的最習以為常的支持,卻總是被我們標低了價碼,甚至被我們貶至免費??僧斈慊剡^頭來細想,哪些才是長久的支持,哪些才是一時的互利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那些被我們忽視的,往往彌足珍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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